千金榆被稱作“半拉子”,后演化成“巴拉子”。半拉子,舊指未成年的勞動力。周立波《暴風驟雨》“王春生十六歲那年,當上半拉子,他的勞金錢一個也不花,全都交給媽。”千金榆叫此名,源于千金榆不成材,不是主要用材樹種。但千金榆在食(藥)用菌類栽培產業上大顯奇跡,是著名的菌材。提起“半拉子”,老一輩東北林業人無人不知,它培育出優質黑木耳,豐富了林區生活,增加了收入。如今,千金榆段木栽培黑木耳成為東北林區美好回憶。
種植木耳靈芝的上等菌材
在轟轟烈烈的木材生產歲月里,森林采伐為皆伐。針葉樹、闊葉樹等被當作建材運往全國各地支援國家建設,梢頭木、枝丫材及非目的樹種用作燒柴,千金榆混在其中。而人們舍不得用千金榆當燒柴,而是用它來種植木耳。
千金榆被挑選出拉到離家近的山野溪旁,放置一段時間,4月中旬至5月上旬進行打孔接種。在林場幾乎家家都種黑木耳。那個年代,工資很低,黑木耳卻能賣到每公斤26元,實為當地林場職工貼補家用的最大收入來源。
千金榆段木黑木耳可以連續采收3年。3年后的千金榆已腐朽,但仍然堅韌,用斧頭砸成小塊,是燒爐子的好材料。
至20世紀90年代,靈芝栽培業興起,小徑級千金榆得到應用。
東北林區栽培靈芝,采用的是“熟料短段木栽培”技術。砍伐小徑木千金榆,截成13厘米長的短木段,多個木段捆在一起,直徑20厘米左右,然后通過技術手段管理出菇。
用千金榆栽培出的靈芝被稱作“木靈芝”,有別于南方用草本植物栽培出的靈芝,產量高、質量好,多出口韓國、日本及東南亞地區,為國家創造外匯。與黑木耳一樣,靈芝栽培極大增加了林區人收入,子女求學、結婚等花銷,用小小的靈芝都可解決。
20世紀50年代開始的段木栽培黑木耳,使得千金榆大徑級材耗盡;緊接著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的短段木栽培靈芝,千金榆小徑級材也難找尋。
千金榆栽培黑木耳、靈芝品質好、產量高,據分析原因有三:一是千金榆自身富含黑木耳、靈芝所需的纖維素、半纖維素、果質膠等營養物質;二是千金榆木材硬度正適合黑木耳、靈芝菌絲生長;三是千金榆易腐朽,營養物質易于黑木耳、靈芝菌絲吸收。千金榆枝葉榨成汁添加到食用菌母種中,母種也生長健壯。
“家族”背景顯赫
鵝耳櫪屬為第三紀化石植物區系組成中的重要類群之一,千金榆為該家族重要一員。千金榆有約50個兄弟姐妹,分布于亞洲東部、中南半島至尼泊爾、美洲及歐洲。我國約有40種,是鵝耳櫪屬植物的分布中心。東北產2種,即千金榆和鵝耳櫪。
鵝耳櫪屬分為兩個組,一個是千金榆組,一個是鵝耳櫪組。千金榆組有6種。除千金榆外,其他5種為華千金榆、毛葉千金榆,這兩種為千金榆的變種,變種的小枝密被短柔毛及稀疏長柔毛,以與原種相區別,變種分布于華東、湖北、四川,生長環境與原種同;蘭邯千金榆、細葉蘭邯千金榆,這兩種特產我國臺灣地區,生于北部及中部的中海拔雜木林中;川黔千金榆分布于我國西南,產四川、云南東南部、貴州、廣西西北部,生于海拔700-2100米的山坡林中。
千金榆在東北城市有少量應用,壯闊的樹冠和充滿新奇特色的花絮、果序觀賞價值高,給人留有深刻印象。千金榆名字吉祥,家有千金,而且有余,經文化包裝,其開發應用前景更為廣闊。
“半拉子”還有大用處
千金榆枝繁葉茂,夏季葉色突出,濃綠,秋葉美麗,可塑性很強,是不可多得的觀賞樹種。園林景觀設計者,已將其作為城市行道樹、庭園風景樹應用到園林作品中。果實接近成熟期,千金榆果穗狀如一個個枯葉蛾掛滿全樹,吸引人們駐足觀看。千金榆作為園林綠化樹種應用還處于起步階段,發展后勁十足。
千金榆枝條柔軟耐修剪,制作盆景也是良好選擇。宜制作直干式、斜干式、曲干式、多干式、露根式和懸崖式盆景,尤其是制作枯干式盆景,具有古樸滄桑、蓬勃向上和殘缺之美感,形象逼真,生動活潑。
千金榆材質堅硬細密,花紋清晰,除制作家具、農具及建筑材料外,也是制造樂器、拼花地板、棋子及工藝品的良好用材。木質旅游工藝品是鄉村旅游中不可缺少的部分,開發利用千金榆可形成“林木培育-木質工藝品-旅游產業”新型產業鏈。
千金榆嫩莖葉,馬喜食,可作牛馬青飼料。“櫪”字指喂馬的槽,如“老驥伏櫪,志在千里”“駢死于槽櫪之間”。
千金榆枝葉含氮量高,可做綠肥,改良土壤。花美麗芳香,是良好的蜜源。果穗入藥,甘、淡,平,健胃消食,主脾胃虛弱、食欲不振、脘腹脹滿、消化不良;根皮入藥,可治跌打損傷。種子含油量較高,可制潤滑油和肥皂。千金榆葉、花、果、根、種子具有較高的經濟利用價值,值得進一步開發。
東北全面禁止天然林采伐后,進入林下經濟發展新時代。黑木耳、靈芝栽培歷史悠久,更已成為東北林下經濟的主導產業。千金榆是東北林區極好的菌材樹種,曾為黑木耳、靈芝栽培立下汗馬功勞。林業人知道千金榆的歷史付出,為恢復千金榆資源,科研部門、企事業單位、專業合作社、林農個體戶已著手開展千金榆苗木培育。關于千金榆播種育苗、豐產栽培、特種用途林培育等科研、推廣課題在不同層面立項,千金榆發展迎來嶄新的春天。東北已繁育出一定數量的千金榆苗木,已在退耕還林地、參后還林地開展造林。
千金榆幼苗還被上海、青島等地的商家購買,做歐洲鵝耳櫪砧木,嫁接歐洲鵝耳櫪。千金榆曾腐朽自身培育出優質黑木耳、靈芝,如今又甘做砧木,扎根泥土,埋沒自己,為遠方的兄弟挺起一片藍天。這是“半拉子”精神,千金榆“半拉子”自有千金價。